叶玦

苻坚大帝的粉丝,粉条,粉饼与粉皮

夺玉

我已经太久未曾看过阳光,周围都是令人生厌的泥土的腥味,我看着身侧已经腐烂的帝王,他不是我的主人,亦不是我的帝王。

终有一日我被人挖了出来,送到了被人类称为博物馆的地方,我虽不喜欢这里,但是这里也称不上讨厌。

每日我都会看到很多人,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实很少有人会在我的面前停留,毕竟作为一把锋芒不在的宝剑我明白我没什么值得她们驻足的。

直到那一日,一个人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他看着我,他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或者说我主人的故人。

我的主人是个帝王,我陪伴了他很久,亦从未离开过他,包括在某些时候。他的帝位是从他那个残暴不仁的堂兄手里夺来的。他不同于前任的帝王,他英明睿智、任人唯贤,他一手提拔起本应是庶人的异族,他的疆域很大,大得甚至有些可怕。但这是他用手一点点打下来的。

“这就是你那名动天下的幼子?”主人用手在那少年的脸上轻轻摩娑。

主人的手很漂亮,而此时他的手上沾染的是泥土与鲜血,少年生的极白,泥土混杂着鲜血将他的脸染的极为可笑。

终于,敌国的皇帝用他最小的孩子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粮食马匹和接近一半的疆土换来了自己的苟活。

主人大宴群臣,将那被献上的小皇子也带了上来。

那少年生的足够美丽,便是身上那身穷尽天下织工技艺才织就的华美衣衫也分不去他半分光华。而今他竟像个普通的侍从一般为我的主人添酒试菜。

是夜,少年被洗的干干净净的送上了主人的床。

我知道又到了我装瞎装聋的时候。

然而这一次我错了,主人很生气,勃然大怒,狠狠的发作了这些自以为是的内监。少年被内监粗鲁的拉了起来,白皙的胳膊上指痕立现。

“等等,留下吧。”主人说道。

主人把我放在枕侧,翻身上床睡觉。

少年裹着被单不明所以的赤足站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委屈,竟然小声的哭了起来,主人似乎被吵醒了,低声喝骂道:“闭嘴,再哭就把你扒光了扔出去。”

少年的声音小了下去,但依然听得到抽吸声。

“桌上有盘点心,把嘴塞上。”

主人的食量并不算大,只是喜欢这种做工精致的点心,故而晚上送来当宵夜的点心定然是一大盘。

少年吃的很凶,想来是宴席上根本没吃饱,毕竟主人虽是让他同食,一幅把他当脔宠的样子。可我看到了,主人认认真真的将剥出的蟹肉虾肉都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反倒是胡乱剥的乱七八糟的还混着壳的蟹肉一股脑的往少年的盘子里装。

“小点儿声,”主人的眼睛仍然闭着,手摸到自己的靴子冲着远处狠狠丢了过去,“别吵朕睡觉。”

当然是丢不到少年的,少年吃得正凶,脸上都是碎渣,被这一吼竟是嘿嘿一笑。

“桌上有茶水自己去倒。”主人的眼睛仍然闭着。

少年的肚子吃得溜圆,摸了摸嘴,径直走向主人的床铺,抬脚就要上去,岂料刚有些动作便被主人推了下去。

“脏死了,离朕远点儿,”主人终是忍不住了,睁开眼睛,扯过多余的棉被扔到了少年身上,“地上睡。”

少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老老实实的窝在一旁睡了。

因着要上早朝,主人起的早,却被地上的少年绊了个跟头。少年竟然没醒,哼哼两句又翻身睡了过去。

主人看了他一会儿,把人带着被子抱了起来,似乎是想放到床上,但他又把人放回了地上,把被子铺了又铺,才把人放了上去。

我听到主人吩咐内侍,等里面的人醒了,连人带上被褥全都重新洗过。

少年似乎极其喜欢黏着主人,除了主人上朝和谈论政事只要有机会就缠着主人,倒也不算是缠着,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或者躲在一旁抱着点心盘子吃。

君权神授,大部分的帝王都是这样宣称的,但主人不一样,我知道他是天选的帝王,注定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

只可惜,主人年近三十仍是未有子息。

难道说主人是把这少年当儿子养了?

这少年来时不过十三岁,而今已过了三年,他也生的愈发美艳。

不过但就长相来看主人也长得好看啊,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肩宽腰细腿还长。

少年被主人打发去做了个小官。临行前,少年前来辞行,我以为他会感激主人的照拂,岂料他却狠狠的咬了主人一口。

伤口极深,甚至染红了外衫。

虽然主人从未对他做过什么,却是让他这禁脔的名头落了实。,想来少年不恨也是不可能的。

几月后,将军一手提拔起的丞相病故,举国大丧。

天劫将至。

我想起来了,主人本应成为天下霸主,享万世香火,待到百年后重归天界,他本就是来救世的神明,人间百年的混乱疯狂本应由他终止。

只是……

任谁也没有想到少年那弱小的国家竟联合几国公开同主人宣战,主人大败的势头已经显露。我看着丞相的棺椁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人改了命数,本该辅佐主人成为一代明君的丞相才会在而立之年病故,本应人丁兴旺的主人才会孤家寡人。

可是究竟是谁呢?

少年潜入宫中,似乎是想要将主人救出,若是保不住这国,能让主人留下条性命也是好的,我是这么想的。

可主人毕竟是帝王,与国同在,与国同灭本就该是帝王的宿命。

 

少年不一样了。

我看得出,却说不出缘由。

少年带了一坛酒,主人喝得很多,最后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是打算把主人灌醉了带出去么?不错的主意。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少年把主人的手腕割开,贪婪的吮吸着主人的鲜血,他笑道:“文玉,你本该是千古一帝的,只可惜我在啊。”

尚未咽下的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下,竟如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恶鬼。

少年换走了本该属于主人的命格,他取代了主人成为了一代明君。历史终究将主人记为了为美貌所惑的可悲帝王。

我本应是主人的随葬品,可我主人未死,至少在我长埋地下时未死。

我看着这不知是何处拖来的,被伪装成主人的尸体同我一同葬入泥土,我该是记得什么的,可我只记得主人被那宛如恶鬼的少年带走的模糊背影。

主人大概真的死了吧?

也许没有?我又一次看到了熟人,他的脸分明是我那睿智的主人,除了肤色较之前暗了些。主人本就不是中原人,肤色白皙也是正常,而今这人大约是转世吧。

我贪婪的看着他,我知道即使他真是主人,我也无法再回到他的身边。因为我在他身后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记忆中如同修罗恶鬼的少年,他夺了主人的一切。

少年,或者说他已经并非是个少年,他看上去二十多岁,此刻正揽着主人的腰,下巴也垫在主人的肩膀上。

“文玉,看什么呢?”他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它看着挺眼熟的。”

 

远郊的一栋别墅里,英俊的男人被绳子牢牢的捆缚在床上,他的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美艳的男人坐在他的床边,“文玉,我就是要你陪着我在这炼狱中永生。”

天有些微亮,男人看着他,眼中是说不出的悲凉。

白日里,这人前尘尽忘,两人一如所有热恋中的爱人,夜晚,这人便忆起曾经种种,亡国改命,他们终究是相欠的。

男人爬上床,拥着床上的男人,等着日出。

日头高起,被捆缚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能不能解开?我又不会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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